帝國城市的悲劇【波多西】

15世紀初期，印加國王在 Cerro Rico 山中發現一座光彩奪目的礦坑，裡頭有著世界上最豐富的銀礦，但當他想將這些礦產佔為己有的時候，聽到了一股低沈而洪亮的聲響：「這座寶物的主人不是你，它將留給遠方的訪客。」印加人嚇得逃走了，並以形容火山的狀聲詞為此命名：「波多西」。

一百多年後，遠方的訪客來了。西班牙人為了這座銀礦簡直陷入瘋狂，四處召來奴隸開採，他們很快發現不適應高地氣候的黑人在這裡死得更快，結果就是，在西班牙靠著白銀稱霸世界的這四百多年之間，這座山頭從5200多公尺驟減至4800多公尺，八百萬以上來自秘魯、厄瓜多、哥倫比亞的印第安人以及來自非洲的黑人，死在波多西的礦坑裡頭...

殖民者允許礦工食用古柯葉，這樣可以讓他們做得更多、睡得更少，即使到了現在，嚼食古柯葉在這裡依然是合法的。我們也試了一小片，味道甘苦交夾，當地人可是一次含上一大口的。這裡或許也是全世界最容易買到炸藥的地方之一，在礦坑附近的市集裡頭，各式各樣的器具一應俱全。

沒錯，波多西的礦山依然在營運當中，工人們繼續在嚴峻的環境底下幹活（許多礦工在十年內就會死於肺病），大多數帶著遊客進入礦坑參觀的嚮導，過去都曾經是在裡頭工作的一員。

我們參加的「合作礦坑體驗」就是由一群「Ex-Miners」所經營的，嚮導先帶我們到礦工市集去採買給礦工的禮物，大多都是古柯葉、香菸、汽水或是送給孩子的筆記本；接著憋住呼吸參觀毒氣四溢的治煉廠，最後穿上全副武裝，正式踏進礦山的坑道裡頭。

▲礦工市場裡頭的一間小店面，古柯、香菸、飲料、酒精一定俱全，連炸彈也是隨處可見。

▲空氣中散佈著濃密灰燼的治煉廠，用機器將含礦量較高的砂石篩選出來。

 

 

▲坑道裡仍然不時有礦工走來走去，參訪的遊客們務必得讓他們優先通行。


狹窄的空間、低矮的走道、四處穿梭的輸氣管線，與時常積水的泥濘地面，我們經常得在黑暗中倚賴頭燈照明、彎著腰躲避頭頂管線，除了要注意腳底打滑、讓路給來往礦工之外，還得呼吸充滿不明粉塵的空氣，在礦坑裡頭的體驗其實是很不好受的（患幽閉恐懼症或氣喘的旅人請千萬避免）。

我們同時被告誡別碰坑壁上的彩色鐘乳石與有毒礦泉水，要是真的不小心摸到的話，千萬不要再去碰觸自己的眼鼻口與舌。

嚮導告訴我們合作礦坑的經營方式（毅力與運氣同樣重要），並介紹了嚇人的惡魔 Tio，在外頭上教堂的礦工們，在坑道裡就改信這尊裸露巨大下體的魔物，同時滿嘴塞滿古柯葉、大口喝下酒精濃度 96% 的甘蔗酒。這種幾乎就是純酒精的飲料一瓶只要20Bs，我想也在一定程度之下縮減了礦工們的壽命。

低身走過最後一段數十公尺的低矮坑道，我們終於重見天日了！外頭日正當午，整趟礦坑的路程其實也才歷時一個多小時而已，怎麼想像礦工們一天得花上八個小時在裡頭苦幹，至少三年之後才有機會翻身，更別再提幾百年前過著非人生活的黑奴與印第安奴工，拿性命換取西班牙人的揮霍歲月。

凋零死亡與霸業隕落的速度雖不相同，但早在1545年那個漆黑的夜裡，點火照明的牧羊人意外發現銀山的同時，他們都已注定成為歷史洪流中的翩然一頁，只能供人惋惜與弔念罷了。

▲坑道裡的主人－－Tio 惡魔，礦工們請祂喝酒、抽菸，保佑採礦平安、豐收。

▲每一條礦徑都是屬於某一小批礦工的地盤，他們會在門口塗上駱馬的血，期待能夠豐收而歸。

【TIPS】
選擇評價良好的旅行社不只是得到安全的體驗，你付的團費也有一些會幫助到礦工們的生計，2014年參加的團費150Bs，10人以下成團應該會有比較好的品質。穿上最不怕髒的衣服進入礦坑，襪子也是必要的（會穿上雨靴），礦坑裡不會太冷，帶著功能良好的口罩（旅行社只會附上最陽春的）會讓整趟路程舒服很多。

患有幽閉恐懼症或氣喘的旅人請千萬避免參加礦坑的行程。